連鏡

惟泉绀碧,沈沈如故

月赋

水一下更新,写着玩玩的,一天到晚都是俗气无比的经济财会,来点风雅的东西

《月赋》

美人迈兮音尘阙,隔千里兮共明月;临风叹兮将焉歇?川路长兮不可越。

     私以为这句不比它的变体差——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只不过后句有着更宽阔的适用范围。谢庄此句堪称《月赋》的点睛之笔,让之前稍显凝滞的堆砌瞬间灵动飞扬起来,如同仲夏时分,水晶帘动,凉风翻襟。

     路远难行,唯有此时此夜的明月,大约还能映照着两个人的思念。风赋、雪赋、月赋,三赋实则采用相同的观感和通感,在完全晶莹剔透的状态下,人的神思会刹那间忘记尘世种种。我觉得人对于纯美的事物有一种深层次的焦虑感,大约平常的生活总是庸碌的,没有风雪月那样无瑕超然。

     很有触动的一次是在今年元旦,那时有两位同学到北京找我玩,正是北京极冷的时候。夜晚,我们三个人在学校里骑车观赏,浓密的夜色笼罩整个校园,我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地骑行,却还是有一种黑黢黢的迷幻感。在近春园附近登上一座小亭子,我们站在亭子里,望着周遭一切,恍如一梦。根据残存的一点地理知识大概认出上弦月。荧黄色的月亮明显不够照在这么大的空间,只有一丝丝清辉落在斑驳的树影里,似乎完全被吞噬了。不过和朋友在一起,景色其实也就在可有可无之间,我尽力去回忆,只记得三个人拿出高中地理一本正经地推算月盈月亏——学过的东西也就如此了。送别的时候,在大门口刺人的灯光下,我竟有些动容。

     另外就是小时候去秋天的青浦大观园的印象了,虽然是白天玩的,但印象中我却更愿意把那阴沉沉的天气归类到明月夜中。一晃快十年了,我的人生中竟然也有了可以随意抛掷出来的十年!

     月光照到哪里最美呢?根据我的想象,应该是照到半死不活的水上。完全的活水未免有种沧海波浪的意味,太活泼了,也让人觉得恐惧和渺小,完全的死水又和腐朽衰败紧密相连,让纯洁的月光沾染上了世俗气。综上最佳选择大概就是潭水或者流速稍缓的河水。大观园里的寒潭,秋日凝固的洛水,月光流动在柔软的水面下,探不到情深几许,只有翻出的些微流萤。

歌响未终,余景就毕;满堂变容,回徨如失。又称歌曰:

月既没兮露欲晞,岁方晏兮无与归;佳期可以还,微霜沾人衣!

     人总有那么怅然、超然、悲伤到难以言表,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刻,对于时光岁月有着深沉的恐惧。从谢庄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抬头看过月亮,有多少人提笔写过月亮,写来写去总也逃不过对于一点点卑微感情的珍重,一点点浅薄生命的追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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